給老鼠寫信 給螞蟻留飯 – 素食嘉年華的故事閣

 

在香港這個肉食之城的西沿海邊, 今年舉辦了這城第一屆的素食嘉年華. 在十月一個明亮的秋日, 竟有4千多人長途跋涉的坐上車程達90分鐘的91號車去到清水灣泮的三育書院, 於一個主要靠著社交網絡流傳的活動來說, 可算了贏了一個大滿貫.  在那兒的空氣都在欣喜震動. 全素行,其中一個主因是愛動物愛地球, 從餐桌開始推翻從屬的關係, 及和相關的暴力說不. 那天在藍天白雲之下, 要尋索如何重建與大自然的關係, 可以從動物與我們的關係說起. 為此, 我拉來了《傳說我城103》一書裏面兩位愛動物的作者, 去到香港素食節那兒跟大家說故事.

周綺薇給我們說了收錄在書裏面的『我成魔之路』加長版外,
還說了這故事的前傳, 她家在深水埗舊車房的往日種種.

深水埗車房的穿山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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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綺薇原來怕老鼠. 怕老鼠的人搬到新界住村屋想一想便知道不容易. 愛和平的她拒絕大開殺戒, 思前想後她決定給那兒的原居民寫信, 請求牠們不要進來, 放她一馬. 她將自已的陳請影印了好幾十份, 然後圍著她家埋在周圍的泥土裏.  之後,她家竟從沒有老鼠出現過. 於她,此法果然奏效, 於是她便快樂又自信的將方法給被螞蟻惹著的朋友支招.說真,這些在鄉間的動物主角其實是那兒整體的一份子,不單常見, 也沒可能殺絕, 牠們生命力強, 而且處處都在.  她另一組的故事的主角則罕見得多, 因為牠們是沒有選擇與人類共同生活的野生動物, 而場景卻不是野外, 而是在深水埗的車房這會兒的動物主角包括給鄰居拋棄的貓頭鷹和穿山甲.由於不常見, 在場的小孩都不知道原來穿山甲是將身子捲成圓餅睡覺的,所以最愛睡在車軩裏.由於她的故事和經驗都有點魔幻, 她叫自己做「神婆」. 踫上她的動物都比較幸運, 生路開出了一條又一條,她顧已及動物的態度,讓我想起了一個印尼鄉間的習俗.話說那兒的有些農家習慣每天在家門前放一小碟白飯, 好讓螞蟻們留在室外, 不進家門, 也不至粮缺…… 這方法應是有效的吧, 不然不會流傳下來. 

這個印尼習俗與周綺薇的故事的衝激波都很長…….向愛殺絕的人類提問, 兩全其美難道不是更好嗎?

 

飛越圍牆的金絲雀

張婉雯所說的動物主角的日子則比較黑, 串起來便成了一首是城市裏的動物哀歌, 就如她在書內寫的那些困在一所中學實驗室後面的一籠白鼠. 這些白鼠的結局都是一樣. 都是我們製造知識的祭品. 在習慣以殺戮為正當的國度裏,動物的悲涼於大多數人都只道是平常,有時我們則在有意與無意之中, 忽略了現實的嚴峻, 於是掉以輕心,  如婉雯最初為飛入她家的金絲雀的故事第一次作結時,便以為故事可以喜劇收場——小鳥傷癒了,放了, 以後可以自由飛翔了.轉個頭來, 才醒覺這個城市的殘酷是不用手執屠刀,而是讓這些動物走投無路.也因如此,當張婉雯蹦了一個真是快樂收場的故事來,那故事是如此亮眼和不平常.雖然這個故事不是如周綺媚的顯性「魔幻」,但她那個在街上踫見了一只剛被維棄的小狗,頃刻便對她絕對信任,  便跟著她走過大街小巷來到一所獸醫門前, 即使沒有繩子牽引, 然後在那兒碰上的一個願意認養牠的人的故事, 就是一個城市奇迹. 然而, 奇迹只能帶來短暫的欣愉, 因當那撒陽光只能光照著一個極小的角落, 是在對照對這城整體的黑暗. 可能由於如此, 張婉雯在爭取動物權益上不遺餘力…..

 故事總能牽出故事, 這就是圍坐一起的原意. 在參加者的回應中, 我記下了故事兩則. 有趣的是兩個都是動物回饋人類的故事. 其中一個是在網上流傳著的,  說在汶川還沒有地動山搖之前, 有位伯伯在家裏養了一缸魚來陪伴自已, 怎知從某日開始缸裏的魚一天比一天的少. 有日他早了回家, 嚇然發覺有只狐狸正在偷他家的魚, 他拿著了小狐便手起棒落, , 但擊殺小狐之際, 老伯伯看到牠乞憐的目光便軟下手腳來, 還在將牠放走之前給了牠一點吃的. 小狐狸自此之後便沒來過, 直至有一天……老伯伯在家門前見到小狐, 團團轉的不肯走, 心以為牠來討食, 便轉身走進房子拿些吃的給牠, 怎知牠死力咬著老伯伯的褲管不放, 擺脫了又撲上來, 不讓老伯伯走進房子裏. 當老伯伯還不及想想那是為甚麼, 大地已經搖起來, 他的房子如紙版糊的一樣, 倒了…….

小松鼠來送禮

另外那位說故事的朋友因她在加拿大的家門前外有幾棵樹, 常有松鼠走來走去, 有時候她的家人會將吃剩的果仁麵包等留在樹下, 為牠們加餐, 特別是天寒地凍的時候. 有天, 有只小松鼠來訪, 她走出去看, 那小松鼠在她門前留下了一小堆稻草, 猜是小松鼠送來的禮物.

故事總是藏著作者和講古者的諭意, 只要有耳的便能聽見, 故事也可以自己的生命, 敲著聽者的心窗 , 釋出裏面的記憶和讓意念飛翔. 於是每當大家圍著一起說故事, 總是比任何的獨腳戲精彩. 那天的眾故事, 便呈現了動物與城市相交時複雜的模樣. 包括不少動物已成為了人類的煩擾和恐惧, 顯示著關係的撕裂, 「復和」·還得畫地為界, 方得兩安, 但這些復和在人類中心的社會裏還是「以人為本」, 動物為次, 四面除了是殺機還是殺機; 在鄉村裏面, 動物還有點份量和空間, 進城之後, 動物連議價的能力也沒有了, 跟隨消滅的是生存空間, 即使一時受寵, 但亦是依靠著人類的愛心或垂憐, 但求不會變臉. 只可惜這城以整潔衛生和秩序之名對生命的管治無孔不入, 曾接收被棄的貓頭鷹、穿山甲、大蛇小蛇的愛心車房早不存在; 在公屋居房和雄霸香港住房供應的大型屋宛均對動物下達禁令, 能像婉雯一樣在街上踫到會接收小狗的人真是不能想像, 這城已築起冷凍的高牆, 防礙著大多人知道和接觸牠們更多, 更遑論建立關係或來來回回的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