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裡的糾結與結連 ──寫在「無雪櫃生活第400天」

的恐慌。早在1846年,英國人吉文思(Jevons早已警告能源效益設計不能省能,還會帶來相反效果。過去印證了吉文思的例子比比皆是。例如,飛機的體型大了,我們以為載客量上升可以減少飛機的往來次數。但事實是,用油少了,機票便宜了,乘客量也跟著多起來,班次反而頻密了。如今的雪櫃或洗碗機比以前已是狠狠的省了一半的用電,但美國家庭的總用電卻沒任何量變,省下來的都用到更大和新添的電器上5。製造節能產品要用上能量跟資源,重型產品更是高消耗。如果計算一下生產的能源和環境成本,便應驗了吉文思的因減失多理論。因效能標籤而引來產品的提早更替,和因耗能減少而帶來行為上的新消耗或浪費,亦是讓我們不能單單寄望省能設計。當新的設計和發明只在滿足未滿的需求和帶動新的需要時,所謂節能產品便只是虛妄。當省能的LED燈帶來滿街燈牌時,和一城的亮光時,我們只能在夜裡悵惘6

 

將所有的東西定格為可任人使用的資源,

是釀成環境危機的原罪。

人將自己與大自然分離,並將自己升格為主宰,跟著將大自然物化和工具化,踩在腳下。城市更進一步將我們與周圍的環境斷裂,將我們與我們依賴和消耗的東西的原產地、生產線和生產線上的人和物隔離,使我們對生產過程以及其產生的影響變得一無所知。無知與疏離產生冷漠和責任感從缺。就這樣,城市人便任由各種投影或文本操控,投入了高耗能和即棄文化,並認定那些投影是現代化優質生活的必需,甚至是自己身份的建構。如果這種與周遭斷裂的生活和身份認同持續,那麼現在的種種環境問題只會是天長地久。以為能效科技和新能源能讓我們倖免於難及保持我們的生活質素,只是持續著我們對科技抱有的迷思/從屬和與大自然扭曲的關係。

記憶中,美國詩人貝里(Wendell Berry)曾說:「我們發展風能,只是在欺壓風;我們發展太陽能,不過在剝削太陽。」這句話,我已翻不到出處,卻是一直深深記著。他不是全然反對使用再生能源,只是他認為如果人類沒有意識到問題作在或是沒有反省我們對大自然的態度,科技不但救不了地球,反而會繼續剝削大自然,推促問題演化。

Whole Village的文化顛覆

在回歸自然的道路上,有人更直接置疑現代社會的建築和組織方法。土房子、稻草方(strawbale)建築或是地球船(Earthship)都是刻意罷脫現代建築的思維和帶來的種種問題,包括︰建築物料的取材和製造過程對其他地方的破壞污染和高耗能,建築成品亦不配合天文地理,需要使用大量能量方能可居。土房子等另類建築法不是向前看,追求先進或向現代科技靠攏,而是在重新發現和肯定從前所用的物料、型態和方法,泥土和稻草方不單是就地取材,還要將環境足印減到最低;應用循環物料如輪軩酒瓶也是同一概念。這類建築還會順應風水流動和陽光座向,盡量與環境融合,而非獨立於天地之外。

除不應用精準的現代科技,由於這些建築方法用的是低端科技和依靠人手,而非機器,於是要經常呼朋喚友,或召集志同道合者前來幫忙,重新將人連結,重建群體。我便曾在多倫多近郊便曾幫忙建造過一座稻草方房屋,認識了那個組織和其他幫忙的人。現在國外有不少城市,只要建築師或土木工程師願意大筆一揮承擔責任,便可動工設計和興建這些另類房屋。

當這些建築回眸凝視現代建築理念和科學時,另一些則挑戰了對資本家最有利的核心家庭或個體為主的觀念。多倫多西北面的一個另類社區Whole Village蓋了的便不是北美人深愛的獨立屋或單位,而是「多家庭」共管大房子,和將買來的土地發展永續農耕(permaculture)和重植森林。大房子裏面的有不同大小的單位和不同設計,以符合不同的人和家庭的私人空間的需要,但裏面的主體是敞大舒適的公共空間和設施,而最顛覆現代文化的是公共飯廳、廚房和洗衣房,還有共用晚餐(communal dinner)和分擔家務與農務的安排。這樣的建築意在去除許多人與人之間的圍牆,促進群體生活和共處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