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裡的糾結與結連 ──寫在「無雪櫃生活第400天」

不單將晴空映入眼底,更在大熱天將光和熱一拼反射過來。這些國際式玻璃幕牆為主的設計,立意將單位與外間隔絕,窗戶無法打開,如雪櫃一樣,使大廈單位處於密封狀態,不管外面是熱是冷或在地環境,都只能單靠能源,將冷氣或暖氣長開來製造一個人造天氣的世界。

這些強調簡約便是美的現代化或國際化建築,

無視了本土纍積下來回應在地氣候和座向的建築智慧,

將建築變物成一座一座的溫室,成為了耗能殺手。

香港的住宅設計也是不遑多讓:亞熱帶地區的樓房明明需要遮光擋雨,但卻搬來了個採光納雨的窗臺設計。這種設計在寒冷少陽光的北方是受歡迎的,因這設計可讓那兒的人懷抱更多彌足珍貴的陽光。窗臺不合適的被挪移到香港,只能為地產商謀利。

香港以前的舊廣式樓房,本就是適應本土氣候的產物,宜居又耗能少。老房子的露臺和騎樓,都是以建築設計來減少陽光和雨水直接對居庭或商業活動的影響,也同時讓大家可以有貼近大自然生活的地方,不讓空間被二元分割為裡/外、人(文化)/自然。只是一向以來的建築設計師接受的多是西方的/卡笛兒的訓練,將自己的本土文化、感情、社群需要和大自然擠開。只在最近隨著能源危機、氣候異變、在地文化抬頭的氣壓下才有轉變的瞄頭。

城市設計與用電量

城市建築設計對一座城的文化和能源使用有深切影響,只是香港氣候溫和,出了問題我們還是比較容易適應,察覺不到這些改變帶來的惡果 ,至令如今我們的生活與環境愈來愈疏離脫節。若我們去到氣候嚴峻的地方,便有機會意識到建築和城市設計是否和氣候錯配所能帶出來的大不同。以下就以建在地平、寒冷,大風的北京和多倫多為例。

記得某年我住進了多倫多約克大學的學生宿舍,便受過校園設計與氣候錯配的苦。設計師以四個敞大的草坪來作為綠色校園的象徵,那些草坪結果是成為學生的冬日的磨折,身處寒帶卻沒有多少適應苦寒氣候的設計,結果被謔笑為寒帶的加州校園。多倫多市的可以享受那些草坪的夏天是短暫的,於學生來說那些大草坪大部份時間都是讓大風跑著刮過的廣場。那個冬季我有大清早的課,記得其中一個早上,風和著雪向我迎面狂撲,我路走到一半,已冷得想哭。。加拿大的天氣報告有兩個溫度,一個是在沒有風的情況下的讀數,另一個包含了風冷效果的量度。不用說,這座讓風隨處跑的大學城的室內保暖不得不多花電,以彌補風冷及風漏造成的失溫。

 

跟這個經驗相反的是,位於北京盧溝橋傍的舊城。那天北京城郊也是風很大,也冷。我下了公車便冷得縮作一團,但當我一跨進城門,感覺卻完全不一樣。雖然城裡依然是那天的冬天,溫度也裏外一樣,但風被擋在城外不再跳了,人便立時暖和起來,可以舒服的周圍探頭探腦,城裡的人在街上也活躍得多。這座三百多年前建的城池,即使在冬日還是比外頭可居。北京的四合院更是出了名適合本土環境的住屋設計:外牆跟城垣一樣擋風,房子矮也減少了保溫成本,設計還是個充份考慮了風向、日照、保溫和濕氣的成品。此外,設計還考慮了居者的活動空間,讓人在冬日也不被困在室內。這些四合院大多沒有擋得住現代化和發展的能奈;盧溝橋畔的舊城叫宛平城,如不是其偏遠和重要歷史價值,不一定能逃過推土車。可想而知,歷史價值較低的廣式騎樓在港便所剩無幾。

話說回加拿大,雖說加國現在是耗能大國,但也不是一開始便是這樣。天氣嚴峻的地方必然會有順應天氣的地道建築,特別是小戶人家。我曾經參觀過一條「復古村」,那兒的房屋一般的面積是赫然的小,樓底偏低,門窗也不大。天氣冷,小門、小窗、小房間加上木建築都是保溫設計,好讓不用多少柴火便可暖和所有室內空間。砍一個冬天要燒的柴木要很多工夫,樹木也不是如此速生,能少用柴火便少用。當年住著工人的舊區房屋其實也是面積細細,土地有價,能源也是。敞大的房子,曾幾何時只是大戶人家的事。當能源由柴木變為煤炭,再變為煤電,然後是「廉價」的水電和核能,加拿大的房子也愈變愈大,然後屋內置著發大了的家用電器。加國現在的人均耗能只排行在苦寒的北歐國家之後2

在環境災害之前並不是人人平等,

但富裕地區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富裕的國家不經意的,不斷的以能源消耗改善自己的生活質素,但物極必反。氣候異變為全球的發展模式敲響了警鐘,核電意外又再將警鐘了一遍又一遍。香港沒有工業,氣候又不極端,但排名卻比有重工業和比香港冷的英國為高3,而且人均用電量還是跑贏人口增長。回歸十年,香港人均耗電量上升了18%,而人口增幅則少於6%。即使警鐘已在不停的敲響,但卻沒改變多少港人的耗電量,在政府於20081,800元的補貼下香港的用電量往上調升。根據2010年的數字,香港是約5,899瓦特/小時。同年,國內人均耗能則是2,029瓦特/小時4。香港政府只是有限度的推廣「慳電」訊息,也沒認真推行「慳電」預算。

節能科技只是一場虛妄

藉著美國前副總統戈爾(Al Gore)而廣受重視的紀錄片《絕望的真相》(An Inconvenience Truth),提出了很多支持地球正在暖化的材料和數據,一下子提升了美國對氣候異變和能耗問題的重視重度。戈爾說我們要傾盡所能從多方位阻止氣候異變,地球才能倖免於難,包括選用能幫助我們削減排放的節能科技的產品和以選票選出一個環保政府,推行各種能回應氣候問題的政策。這兩個方法是在呼籲大家以消費選擇和選票公投地球的未來,兩者都是極為重要,但因在處理上簡化了問題和沒有挑戰造成這些問題的論述或深層原因,使片中的呼籲變得輕浮、過份樂觀,甚至危險。

節能科技其實不是甚麼新事物,但節能產品真的總體節能麼?這可能亦只是個迷思。事實上,這些產品很少能真的帶來整體的節能效果。這不足為奇,因這些產品的推廣內容不但沒有顛覆甚麼是「現代」和「必需」的迷思,相反的,還在鞏固和擴散,及延續了我們害怕改變和失去擁有「優質生活」